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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像什么

作者:尼玛顿珠 来源:张白桦 发布时间:2018-07-02

      在谈翻译的定义之前,我们先从翻译像什么入手,看看翻译的另类定义---翻译比喻吧。为什么不直捣黄龙,偏要这么婉转呢?因为,用一个熟悉的喻体来说明一个不熟悉的本体,特别符合认知的规律。山上的老和尚为防止小和尚破色戒,就谆谆教导徒弟说:“山下的女人像老虎”,从而让熟悉老虎却不熟悉女人的小和尚对女人的可怕程度有了即视感。

      自从有了翻译,就有了翻译比喻。所谓翻译比喻就是把翻译和译者比作另类事物。纵观古今中外的近300种翻译比喻,可谓五花八门,连横合纵,然而却大体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夸”翻译的,一类是“骂”翻译的。“夸”翻译的把翻译夸得天花乱坠,直捧到天上去,把翻译神化。风雅一点的说,翻译和原作,如同旗与风、荃和鱼、原画与复刻、乐谱和乐器。严肃一点的说,译者是奴隶、间谍、清道夫、反叛者、普罗米修斯的火种。一代大学者陈寅恪把翻译家与学者并列,称其为“文化托命之人”。也有人说文化史就是翻译史,类似的比喻譬如:“先知”、“启明星”、“同类相食者”;“骂”翻译的把翻译骂得狗血喷头,直接打入地狱,把翻译妖魔化了,譬如:“背叛者”、“漂亮不忠的女人”、“说谎的媒婆”。其实,透过这些比喻,我们可以对翻译的本质,有更为深刻的认识。

      那些夸翻译是“先知”什么的,无非是指翻译在意识形态、诗学、论域以及语言等方面表现出的前瞻性和指导性。我们可以负责任地说,没有陈望道翻译的《共产党宣言》,就“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没有林纾翻译的《迦茵小传》《黑奴吁天录》,没有春阳社,中国就不会有话剧这个艺术品种;没有佛经翻译,就没有我们琅琅在口却习焉不察的“天龙八部”、“海阔天空”、“愁眉苦脸”、“盲人摸象”、“世界”、“当下”、“小品”等语言词汇。

      那些“骂”翻译的比喻中,最广为人知的莫过于“翻译即叛逆”了。哎哟,翻译又成了叛徒,意思就是说,只要是翻译出来的,就天生贴着“忤逆”的原罪标签,这分明就是原作对译作的歧视嘛;还有一种“骂”翻译的比喻在传统翻译理论里大行其道,那就是以女人、婚恋做比,即原文是男人,译文是女人;译文低于原文,女人低于男人。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有名言云:“翻译如女人,贞洁的不漂亮,漂亮的不贞洁。”这短短的三句,既否定了一门伟大的技艺,又得罪尽了天下一半的人。这样的话也只能出自男人,特别是吃过漂亮女人亏的男人之

口。这个比喻明显有绝对化的倾向,也不符合实际情况,同时也含有对女性的不尊重,世界上漂亮而又对爱情专一的女人多的是。同样,忠实于原文而又文笔流畅优美的上乘译作也大量存在。但是,确实也要防止这样的现象:译文妙笔生花,词句华美,然而却经不起与原文的核对。就翻译而言,漂亮与忠诚两个要求都应达到。罗马帝国时期的著名学者哲罗姆在解释他的圣经译本时说,他做翻译就像以色列人对待漂亮的女性俘虏一般,剃去头发、剪掉指甲,使她不再美丽,然后才娶来做妻子。弗洛里欧说:“译者是原作者的侍女,而女人则低于男人”。甚至在20世纪90年代,还有人说:“我是一个译本,因为我是一个女人。”茅盾说翻译是媒婆。而犹太传统中,又把它唤作“新郎的朋友”。好的翻译应当被看成是与原作“喜结良缘”,只有那些不负责任的翻译,那种劣质译文才是对原文的粗钿慢长暴践踏。歌德则说:“翻译家应被看作是忙碌的媒人。他对一位还半遮着面的美人大加赞誉,说她真值得我们倾心。媒人就这样激起了我们对这位美人的爱慕,于是就一定要对她本来的长相看个究竟。”这话听着好听,其实也还是在说译文只能为人作嫁衣裳。德国哲学家赫尔德认为,“一种语言在未被翻译之前就如同是一个处女,尚未与一个外国人同床共枕并生下混血儿。”德里达也有一个比喻说翻译就是处女膜破裂的过程,是对原作粗暴的进入。在苏珊・巴斯奈特( SusanBasinet)与安德・勒菲弗尔( Andre Lefevere)两人合编的《翻译,历史与文化》一书的前言中,翻译被比作婚姻:“虽然从理想的角度来说,翻译可看成是两种不同的文字或文字背景之间的美满婚姻,使得两者和谐相处,同甘共苦,但是实际上翻译的进行是呈垂直轴线而非水平轴线的。”“夸”也好,“骂”也罢,翻译还会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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