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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译师释彦琮及其“八备”“十条”

作者:尼玛顿珠 来源:苑艺 荣宽 发布时间:2019-03-11

大凡提及佛经传译的历史,人们很自然地想到鸠摩罗什、真谛、玄奘、不空四大译师。这里向大家介绍的历事北齐、北周和隋三个朝代,被誉为翻经大德的彦琮法师,也是一位值得纪念的翻译大师。他在中国翻译史上的地位以及对佛典传译事业所做出的卓著成绩,都是后人不能忘记的。

释彦琮,俗姓李,赵郡柏人(今河北省石家庄地区)人。生于北齐文宣帝天保八年(公元557)。少时聪颖,记忆力过人。十岁出家,初名道江,师事僧边法师,勤奋学习佛教经律,悉心领会经文的深奥含义。北齐武平初年(公元570),年仅十四岁的彦琮(当时法号道江”)西入晋阳,且听且讲,以求深造。当时尚书敬长瑜等曾请他讲解《大智论》。齐皇后至晋阳,也曾请他入宣德殿讲解《仁王经》,在场僧俗二百余人,侍中高元海扶琮升坐,持侍上下帝亲临御筵。十六岁时遭父忧。他在守丧期间潜心读书,除研究禅观之学外,还涉猎子史。这对于彦琮的佛学及文学修养有着重要的影响。周武灭齐后,随之发生周武灭法事件。武帝重儒术,信谶纬,佛、道两教一并遭废斥。不久立通道观,简取佛、道二教名人一百二十名,并令衣冠笏履,称为通道观学士,命通阐三教的经义。释彦琮亦在其列,但他笃信佛教,于是外假俗衣,内持法服,更名彦琮。周宣帝宇文�S即位后(公元579),佛教又得以恢复,宣帝聘请彦琮任礼部官职,他婉言拒绝,仍旧继续钻研佛学经论。北周静帝大象二年(公元580),彦琮为当时一些著名人士讲解《般若经》,深得当时达官显贵们的推崇。北周静帝大定元年(公元581),经沙门昙延等人推举,重新落发为僧,时年二十五岁。隋文帝时,佛教开始进入鼎盛时期。隋文帝曾多次下诏在各地兴建寺院、佛塔,剃度僧侣,并组织翻译新经,开皇三年(公元583),隋文帝至道坛见老子化胡像,甚为惊异,于是召集沙门与道士共同探讨老子的生平及道教学说。彦琮参加了这次讨论,并作《辩教论》颇受隋文帝的钦重,遂命掌译事。彦琮欣然承命,开始了他的译经生涯。

隋文帝开皇二年(公元582),改长安陟岵寺为大兴善寺,并立大兴善寺译场,召北天竺沙门那连提黎耶舍入京,住大兴善寺草创译事。隋时的译经体制逐渐由小规模的个体活动向有组织、有计划、分工明确、机构宏大的翻经馆的形式发展,大兴善寺译场在当时是一个很著名的译场,担任这个译场译主的除上面提到的那连提黎耶舍外,还有天竺犍陀罗沙门�^那崛多及婆罗门僧达摩笈多等人。又置昙迁、明穆等中国僧人监掌译事。但总的来说,这阶段的翻译还是中外僧人共译期,由外国僧人主译,中国僧人笔受、润文、总勘。

释彦琮在大兴善寺译场担任总勘。他工作态度极为严肃慎重。他主张翻译务求精切,因而他在参预上述各位外国僧人所译的经典时,重对梵本,再更覆勘,整理文义,并在每部经典卷首写出序言,说明译经缘起。彦琮从事译经时,补译了前人未译的一些经典。例如:在东晋、南北朝时,经过鸠摩罗什等著名译家的努力,佛经中的《四阿含》、《华严》均已译出,《大集》译出过半,《宝积》续译不少,律藏初译,大、小乘论初译。到了隋朝,那连提黎耶舍译大集部《日藏》、《月藏》、《须弥藏》及《宝积》诸品;�^那崛多译《大集贤护》等,使大集宝积部诸经译全。这个时期译事的另一个特点是从经藏的翻译转为论藏的翻译。这不仅大大丰富了中国的思想领域,而且为中国佛教宗派的创立准备了必要条件。因而这一时期的译经在中国佛教史上占着一定的地位。

彦琮法师在长期从事佛经传译工作中,注意到先前的译本很多是从西域诸国的译本转译过来的,谬误之处,比比皆是,他认为译经必需依据梵文原本,梵本尽管也会有差错之处,可是比起西域诸国的转译本要可靠些。于是他下苦功夫钻研梵文。开皇年间,炀帝时为晋王,在京师造日严寺,请彦琮住持。他在日严寺专寻叶典,日诵万言。故《大品》、《法华》、《维摩》、《楞伽》、《摄论》、《十地》等皆亲传梵书,受持诵读,每日谙阅,要周乃止。”(见《续高僧传彦琮传》),自此,彦琮的梵文水平大进,自称为通梵沙门。彦琮在日严寺住持期间,仍很关心译经事业,为大兴善寺译场译出的佛经校勘,并写序言。开皇十二年(公元592),复住长安大兴善寺掌翻译事。隋文帝仁寿二年(公元602),有西域王舍城(今尼泊尔境内)沙门远道而来,至长安谒见隋文帝,归国前,向文帝提出请求赠送《舍利瑞图经》及《国家祥瑞录》两部经卷。文帝便亲敕彦琮将此二部经卷译成梵文,共合十卷,赐送西域(同上)。这是佛教经书译华为梵的初次尝试,也给中国翻译史上的华译梵开了先河。

大业二年(公元606),隋炀帝在东都(洛阳)上林园立翻经馆,敕命彦琮掌翻译事,担任译主,这是中国佛教史上第一个由中国僧人担任的译主,从而结束了外国僧人主译的局面,并由中外僧人合译向中国僧人主译转化。这在翻译史上也是一大进步,标志着翻译事业趋于成熟。释彦琮的工作态度非常勤恳,十分认真,亲自披阅隋炀帝由林邑(今越南中部)获得的昆仑书(隋时对林邑以南通用文字的总称)佛经五百六十四夹,一千三百五十余部。由于劳累过度,彦琮法师于大业六年(公元610)故去。这部分新经由天竺沙门达摩笈多等人译出一部分。彦琮生前还根据达摩笈多的见闻撰写了《大隋西国传》(已佚)一部,共十篇,计有:一方物,二时候,三居处,四国政,五学教,六礼仪,七饮食、八章服、九宝货,十盛列山河国邑人物。此外,他还和裴矩共同修纂《天竺记》,文义详洽,条贯有仪,对于研究天竺等佛教国家的风土人情、社会习俗、历史地理均有很大帮助。彦琮法师一生著作甚丰。曾著有《达摩笈多传》、《通极论》、《福田论》、《沙门不应拜俗总论》等,对于佛学知识的传播有一定的影响。彦琮所著,今存者有《辩正论》、《福田论》、《通极论》、《合部金光明经序》,其余诸书皆佚。彦琮还曾于开皇元年(公元581)与陆彦师、薛道衡等共著《内典文会集》(已佚)

彦琮法师在人间虽然仅仅度过了五十三个春秋,但他在长期译经事业中所创立的翻译体制和总结的翻译经验,却是我国古代文化的一笔宝贵遗产,他明确指出的翻译工作基本原则,至今仍是值得译家重视和遵循的。

彦琮法师所确立的翻译理论,即著名的八备十条说,见于他晚年著作的《辩正论》。《辩正论》是一部翻译经验总结的专门论文,是中国最早的,有系统的翻译理论之一。《续高僧传》卷二指出彦琮写此文的目的是久参传译,妙体梵文,此土群师,皆宗鸟迹,至于音字诂训,罕得相符,乃著辩正论,以垂翻译之式,实为精当。他在《辩正论》一文开始处写到:弥天释道安每称,译胡为秦,有五失本,三不易也。用晋人道安的说法,对翻译工作做了总结。所谓五失本是指翻译时有五种情况是不能与原本求得一致的。尽管道安法师竭力主张直译,但还是认为可以允许这五种失本的情况。据《出三藏记集》卷九《僧伽罗刹集经后记》载:时竺佛念笔受诸经,常疑此土好华,每存莹饰,安公深疾,穷核考定,务存典骨,许其五失梵本,出此以外,毫不可差。”“五失本的情况是:()胡语里边,倒装句很多,翻译时必须要改过来,使之顺从汉语语法,适应中文的结构;,()胡语的经典文字质朴,而中国人喜好文字华美,翻译时为了适合中国人好文的习惯,在文字上不得不加以润饰,以便流通;()胡经原原本本,十分详细,尤其是颂文部分,同一意义往往要反复三、四次,翻译时,对这些重复的句子要加以删略;()胡经中在长行之后,另有重颂,复述长行的内容,翻译时往往也得删除,才能使译文洗练;()胡经中,每说完一事,再说另一件事时,往往还要把前边那件事重说一遍,因此翻译时,也不得不对这些重复的话一并删除。总之,翻译时,遇到达五种情况,译文在形式上绝不会与原本一致,道安允许这五种失本的情况,实际上是要求译文应该比较接近于汉文的规范。至于道安法师的三不易则是指三种不易于翻译的情况,第一种情况是:佛经是佛因时而说的,古今时俗不同,要使古俗适应令时,不易做到。第二种情况是要把佛经中圣智所说的微言大义传给凡愚的后人理解,时间相距很远,也不容易做到。第三种情况是指佛经结集时,那些大智者还需要不时地相互审察、校写,如今由普普通通的人来传译,也是件很难的事。道安提出这三点不外乎是要求译人注意到译经的艰辛,从而要求译人尽可能忠于译事。彦琼对于道安的五失本三不易之说,推崇备至,赞叹道:“……详梵典之难易(三不易),诠译人之得失(五失本),可谓洞入幽微,能究深隐。把道安的主张仍然看成是了不起的发现。他不仅本人同意这些观点,而且在引用后又加以发挥了。终于形成了他提出的八备之说,所谓八备,是指做好佛经翻译工作必须具备的八个最基本条件:

 ()“诚心爱法,志愿益人,不惮久时,其备一也。即要求译经人诚心诚意接,受佛法观点,立志做有益于他人的事业,不怕花费长久的时间。

 ()“将践觉场,先牢戒足,不染讥恶,其备二也。要求译经人品行端正,忠实可信,不惹别人讥笑厌恶。

 ()“签晓三藏,义贯两乘,不苦暗滞,其备三也。要求译经人对佛教经典有渊博知识,通达大小乘经论的义旨,不存在含糊疑难的问题。

 ()“旁涉坟史,工缀典词,不过鲁拙,其备四也。要求译经人通晓中国经史,具有高深的文学修养,文字表达准确,不疏拙。

 ()“襟抱平恕,器量虚融,不好专执,其备五也。要求译人心脑宽和,虚心好学,不固执己见,不武断专横。

 ()“耽于道术,淡于名利,不欲高炫,其备六也。要求译经人刻苦钻研学问,不贪图名利,不奢望高贵职衔。

 ()“要识梵言,乃闲正译,不坠彼学,其备七地。要求译经人精通梵文,熟悉正确的翻译方法,不失梵文所载的义理,但又不能拘泥于梵本格式。

 ()“薄阅苍雅,粗谙篆隶,不昧此文,其备八也。要求译经入对中国文字学具有一定的修养,熟悉文字的使用,保证译文通畅典雅,忠实准确。

释彦琮所提出的八备,是他长期从事翻译工作的经验总结,绝不是单纯的形式要求,尤其是第一、五、六这三条,特别注重翻译人员的思想修养,可谓深探本原。八备的核心是要求翻译力求忠实,而要做到忠实,译者必须要有高尚的品德和一定的汉、梵文的修养和造诣。

在《辩正论》中,彦琮还提出译经必须依据梵本的主张,他说:语梵虽讹,比胡犹别。接着他用大量篇幅,规劝当时的僧人学习梵文。但梵文毕竟难学,彦琮也深有体会,他认为发蒙草创,服膺章简,同鹦鹉之言,仿邯郸之步。学习梵文需要从头开始,需要花费气力。所谓经营一字,为力至多。接着彦琮提出历览数年,其道方博。只要坚持学习几年,学识一定会渊博起来。此外,他还提出了正确的学习方法,他说:彼之梵法大圣规模,略得章本通知体式,研若有功,解便无滞。要求僧人在学习中动脑筋,一定要抓住规律性的东西,做更进一步的研究,后来他又提出了十条之说。所谓十条系指字声一,句韵二,问答三,名义四,经论五,歌颂六,咒功七,品题八,专业九,异本十要求人们从这十个方面入手,一定能够获得成功。他还鼓励人们说:匹于此域,固不为难,难尚须求,况其易也。

彦琮的主张对后人影响很大,但由于他对梵胡之分尚有模糊之处,不免也受到后人的非议。但彦琮的做法在当时还是起到了保证译经质量的作用。尤其是他对于学习外国语言的一些看法对今人是大有裨益的。

彦琮法师逝世距今已有一千三百多年了,由于年代的久远,他的一些译著流传下来的很少,但是他给后人留下的宝贵的翻译经验,制定的翻译模式,我们应该继承下来,作为今天从事佛学研究或从事语言传译工作的人们之借鉴。

 

来源:中国佛教协会官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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